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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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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救命……”

蔣方舟被關在這地窖裏快要一個月了,他後悔的要死,這地窖原本是他偷偷修起來在家裏放現金的,也就那麽一點點大,鴿子籠似的,頭頂的壁壘為了防盜修築地很厚,隔音超強,至少他被關進來這些天,只要劉雅關上門,他是什麽聲音也聽不見的。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,自己執意留下的設備現在快要要了自己的命了……

劉雅一天只給他吃一頓飯,一個包子或者一個黃面的窩窩頭,從發家到現在,蔣方舟已經快要十多年沒嘗到饑腸轆轆的滋味了,可現在他雖然餓的連和劉雅搏鬥的力氣都沒有,卻是什麽都吃不下。

因為劉雅把那天在別墅裏襲擊蔣方舟的那個男人……殺掉了,就丟在地窖裏蔣方舟的身邊,夏季炎熱,幾天下來,屍身早就腐臭了,如果不是密閉性能好的話,只怕這裏早該爬起了數不清的蛆蟲蚊蠅。

這地窖本來就屁大點地方,一個人在裏頭都不好活動,現在身邊就躺了一個已經開始發出腐臭的屍身,蔣方舟分不清白天黑夜怕的睡不著覺,仿佛只要稍一擡腳,腳底的屍液就會發出粘稠的響聲。

安靜的環境中,每天唯一的救贖就是劉雅打開地窖一剎那的光輝,雖然刺痛的人無法睜開眼睛,但只有那個時候,蔣方舟才能真正覺得自己是活著的,其他的時候,蔣方舟只能和一具不能說話不會動的屍首談天說話,他的耳朵已經開始輕微耳鳴,眼前常常出現幻覺,有時候是幼小的兒子拉著自己的手說要去動物園時的場景,有時候是那麽久那麽久之前,李月玲穿著大紅的嫁衣披著紅蓋頭坐在床上的模樣,大紅的嬰兒臂粗的紅燭嗶嗶剝剝地燃燒,頭頂被鬧洞房的人撒下一大片半生不熟的瓜子湯團——

——“哎生不生?早生貴子咯餵!”

……頭頂傳來一聲輕輕的金屬摩擦的響動,蔣方舟猛然渾身打了個哆嗦,立即閉起眼,劉雅每天總來看他,上次開窗的時候眼睛閉地晚了些,一直到現在眼眶和腦裏還有微微的疼痛,外頭的光芒比起這地窖裏來,太過刺眼了。

臉上一痛,蔣方舟緩緩地睜開眼,只看著地下安靜躺著的一個拳頭大的黃面的窩窩頭——有一個邊角,沾上了身邊那屍體底下滲出的體液……

可惜了,蔣方舟心裏在惋嘆,肚子餓了那麽些天也不叫了,他雖然可惜,卻是不會去吃的,有些東西,比如這個,沾上了死人的晦氣,他是不會去吃的。

頭頂傳來劉雅的一聲輕嗤,蔣方舟已經能擡起頭來看她了。

劉雅居高臨下看著他,她臉上的疤已經淡了不少,到了化妝就能遮掩的程度了,可蔣方舟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像以前那麽愛她了。

那時候的純粹愛情,摻雜了婚姻和時光變遷,早就被磨地千瘡百孔,誰也找不回了從前的感覺,就像劉雅從前那雙愛意滿滿的純粹的眼睛,現在早就遍布了滄桑疲憊憎恨貪婪——其實和蔣方舟自己真的一模一樣。

被關在這裏這麽久,蔣方舟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思考和回憶,當這些情緒占據了他的神經,所謂恐懼也會變得不那麽起眼了。

他想到了很多,包括自己從前所做的那一切:拋棄了妻兒和家人,和劉雅領結婚證那天湛藍的天空,和之後平靜生活下暗藏的波瀾,劉家的步步緊逼等等等等……

他想到了自我了斷,這樣平靜地死去,總比在這裏受劉雅的折辱要好的多。

蔣方舟越來越不怨恨了,沒錯,他誤了兩個女人的青春,李月玲為了操勞半生,最後慘敗下堂,劉雅……罷了罷了,是自己耽誤了她。

如果不是高敏敏還在等著他……

蔣方舟心中有一根弦被觸動,是了,在被劉雅關進來之前,他接到了高敏敏的電話,高敏敏懷孕了。

不管是男是女,骨血嬰胎在愛人腹中孕育的美妙的感覺,蔣方舟已有接近二十年沒能感受到,高敏敏催促他快點將蔣氏的資金安排好,盼望著和他相守,她一個人在國外安胎,舉目無親,這是第三個被他耽誤的女人,蔣方舟心想,再不能讓她一樣不得善終了。

他得出去!

隔著暗門打開後的鐵欄桿,蔣方舟強迫自己壓抑住恐懼冷靜地和劉雅對話:“放我出去吧,咱們夫妻一場,好聚好散,這裏的事情,我什麽都不會說,蔣氏還有家裏,你要什麽,都給你,我凈身出戶也沒關系,小雅,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。”

劉雅靜靜地凝視著他,眼中翻騰的感情興許她自己都算不清。

然而她終於是開口說話了,但卻不是蔣方舟想聽的那些,她擡起手,指縫裏夾著厚厚的一疊子照片:“蔣夢麟去哪裏了?”

“什麽?”蔣方舟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,接觸到劉雅毫不掩飾不懷好意的眼神,他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:“你不要鬧了!這樣折騰我還不夠嗎?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為什麽要牽扯到孩子!”

劉雅譏諷地瞇著眼,“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?你在用什麽立場教訓我?”劉雅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盒鞭炮劃開一根丟到蔣方舟身上,一聲悶響後,餓的虛弱無力逃不開的蔣方舟肌肉一陣痙攣,嘴裏忍不住發出哀嚎,這是劉雅新想出的折磨人的方式,現在他的大腿乃至於被衣服遮蓋的身體裏幾乎都沒有一塊好肉了——被火藥燙的傷疤縱橫交錯。

蔣方舟原本平和的心態立刻消失,憤怒地大吵大嚷:“我警告你!你要是敢把我兒子弄掉一根頭發,,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!”

“你兒子還挺厲害的,我的人找了他好久,居然都沒有他的消息……”劉雅對蔣方舟的咒罵充耳不聞,“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,你糟蹋了我一輩子,你兒子居然敢壞力楊的好事……還有我這道疤……”

“蔣方舟!”劉雅喃喃著就咬牙切齒地回過神來,“你是偷情上癮了?那麽多女人……你在家裏連碰也不碰我一下,在外面居然找那麽多女人……”想到事務所給她的那一大疊照片,每一張……每一張上面!沒有一個重覆的!

“你也不過是我在外面找來的!別以為轉正了就有多了不起,你有什麽資格說她們!”蔣方舟捂著火辣辣的傷口放射性地就回了一句,立刻就後悔了。

劉雅身形一頓,擡手就關上了地窖的門。

除了現在泡在屍水裏的那個窩窩頭,她沒有給蔣方舟留下任何可以吃的東西。

跪在地窖的隔板上,劉雅捂著臉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,這一輩子的波折,一輩子的不甘一輩子的怨恨!總得有個人來還!

宋清虛的電話晚上才打通,聽到蔣夢麟的問話,宋清虛也有些陰沈。

“沒事,”宋清虛低頭看著中指上隱約可見的傷口,“就是被抽了點血,原來還說要留下來配合做個什麽研究,後來大概是趙家或者白家打點過了,我簽了一個保密協議,然後就出來了。”

“操,被抽血了?”蔣夢麟大怒,“一群賤人!欺負個病號好不要臉!你身體怎麽樣,沒有不舒服吧?查出來是誰說的了嗎?”

“沒事兒,”宋清虛輕笑著回答,被關心的感覺實在是不錯,特別是對方還和你心心相系的時候,這種濃郁的溫熱的感覺則會更加強烈,“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的,不過是抽點血,你放心吧,不會有什麽事兒的,我自己也把過脈,你給我吃的那個是好東西,現在也就是身體比以前要強一些,沒什麽更奇異的了,倒是你,我聽老白說你那邊有事情……”他到底是個男人,自己的麻煩本該自己去解決,在軍營中呆了那麽久,想要收拾個把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兒,加上這次的勘探結束之後,估計又要上升了,白老爺子之前和他見面的時候隱隱約約透露出一些意思來,加上今天去查身體的時候,那些軍醫們的態度都意外的好,他們那兒的消息一貫是最靈通的,估計是已經聽說了什麽。

但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,關鍵在於蔣夢麟那邊,他從白少峰那裏聽到了一些險些讓他火冒三丈的事情。

“我這裏?”蔣夢麟好不在意地笑了起來,聽筒一轉,宋清虛聽到一陣痛苦嘶號的男音,伴隨著響鞭一下接著一下,隔著千裏之外都能聽到毫不掩飾的痛苦。

“我知道了,你早點休息吧,我上回有點過分了,你沒事兒吧?”

兩個人黏黏呼呼又說了一會兒,蔣夢麟才終於掛斷電話,轉頭看像黑暗中一身鮮血淋漓被倒吊在半空中眼神驚懼的刀疤男人。

點了根煙淺淺吸了一口,白霧中的蔣夢麟擡手從桌上拿過一沓子照片,阻止了黑豹揮鞭子的舉動,朝著男人走了過去。

半空中的身體忍不住在瑟瑟發抖,破碎的衣料掛到了臉上,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。

黑豹的勢力已經幾乎在hk獨占鰲頭,g市距離hk並不遠,一個電話還沒多久,這群剛剛從z省鬼鬼祟祟出現在g市的勢力自然無所遁行。

蔣夢麟翻了翻,找出劉雅,劉力揚,吳九江,何開源的照片倒著攤在他面前:“唔,招了吧。”

那人還在裝烈士,仇恨地瞪了蔣夢麟一眼,似乎想要吐口水,但一呸出來,力氣不夠,一口濃痰掛在了鼻尖上。

蔣夢麟挑眉鼓掌:“好好好,果然是條英雄好漢。可是你這個英雄好漢打了我兄弟,這事情可不能這樣算了,我雖然佩服你,可你今天怎麽著也得死在這兒了,我也得成全你不是?”

他說這沖著黑豹歪歪頭:“把他放下來吧。”

那刀疤男忍不住在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和後悔,但隨即又被僥幸給壓了下來,劉雅和他清清楚楚說過,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個暑期實習的大學生,那兒能真的想出什麽惡毒的招數呢?只不過捱一捱,就像現在抽的這一頓鞭子,雖然疼,但咬咬牙也就過去了,不至於壞了幫裏的英名,保全雇主隱私可不是最起碼的麽?

蔣夢麟哪兒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麽?不鹹不淡地扯了扯嘴角,他從口袋裏摸了一把炒瓜子吃著,上下打量了刀疤男兩眼似是滿意地點點頭,對著黑豹道:“挺好,頭發不長,把他腦門兒剃禿了,給我找一罐水銀來。”

刀疤男想到了什麽,立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,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,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蔣夢麟,要不是被綁地嚴實,他一定早早逃開百米。

“你有福了,”蔣夢麟對他溫柔地露出一個微笑,“我的天燈點的最好,保證你最後被扒光了皮還是活蹦亂跳的。你不說也沒什麽關系,反正能恨我恨到死的也就那麽幾個,我把你剝了皮的照片附上耳朵眼珠子一家送一份去,總能哄的他們消停點兒。”

似乎已經看到自己一搜創造出的美景,蔣夢麟笑的越發詭異,看的刀疤男冷汗大豆似的一滴滴冒出來,劃過傷口痛的他發抖,才又陰陽怪氣地挖苦道,“至於你嘛……能不能活下來,我就不敢保證了,不過也好,死人最不會洩露秘密,你死了之後,我就把你打成肉醬煮熟掉給你幫裏的好兄弟們送過去,讓他們看看……偉人的口感怎麽樣。”

聽到黑豹有規律的回來的腳步聲,刀疤男駭地失語,他搖著頭想要說些什麽,可找就嚇得說不出話了。

蔣夢麟從黑豹手上接過手術刀的瞬間,那刀疤男仿佛脫力般掙紮著跪了起來,“咚咚咚——”不要命似的給蔣夢麟磕著響頭想要求饒,蔣夢麟卻好像沒看到似的揩幹凈手,對黑豹呶呶嘴:“綁好了,不要挪來挪去的,一會兒劃錯了紋路不太好撕……”

“啊啊啊!!!!!”刀疤男終於崩潰地癱軟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嚎叫起來,“饒了我!!!饒了我!!!我說!我說!!!!!救命!!!!”

蔣夢麟瞬間沈下臉色,好像剛剛一臉猙獰的人是另外一個似的,看的黑豹都楞住了。

刀疤男毛蟲似的蠕動起來,舌頭舔著劉雅的那張照片,哭的幾乎哽咽:“是她!!是她!!她騙我!說你是……”

“大學生?”蔣夢麟冷笑著接過話頭,就看到哭的稀裏嘩啦的男人忙不疊地點頭,“他不知道我和我兄弟的關系,這事情是誰告訴你的?換句話說,你來g市之後是誰接應你的?”

“是他兒子!!還有這個男的!!!!”刀疤男死命地叼住吳九江和劉力揚的照片,雙眼通紅,像狗似的在和蔣夢麟搖尾乞憐,當然,狗可比他可愛多了。

蔣夢麟了然地點了點頭,指尖在掌心輕輕地敲點著,笑的臉上一片祥和。

果然啊果然……

天作孽尤可恕,自作孽不可活。

既然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,就……別怪我心狠手辣了。

電話鈴聲猛然大陣,蔣夢麟接起來,就聽到那頭的宋清虛帶著笑意的嗓音,“對了,忘記和你說了,d省這邊大使館來了個女人,還帶著個孩子,被我叫人扣下了,你猜猜她是誰來著?”

蔣夢麟聽到宋清虛報出的名號,緊皺的眉頭猛然舒展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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